深夜与早晨的周记_第五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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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五章 (第10/16页)

低着头,单手掩脸,没言语,也没有理会她。

    医护人员走过来:“病人至亲的人都到来了,请进病房与病人见最后一面。”中年警灿谠加柔说:“这三天你的母亲在你的父亲耳边说了好些话,你也对父亲说点什么吧!”

    加柔缓缓走近她的父亲,每走一步,都是前所未有的安乐,这个垂死的人已经不能再伤害她了。那隐约的笑容又再泛起,笑得她弯起半边嘴角。

    她跪下来。从后看去,这真是一等孝女无疑。

    加柔俯伏在父亲耳畔,她对他说:“父亲。”

    案亲当然没反应。

    “你是听得到的吧。”

    案亲也没反应。

    “趁你还听得到,我告诉你一件事。你以后也伤害不了我。就算你死过翻生,我也不再怕你。因为,有一个人会一生一世保护我,如果你再伤害我,他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加柔望着她的父亲,这么近的距离,她仿佛看到他的左眼皮跳了一跳。加柔的心一寒,不会吧,不要啊,不要醒来,千万不要。

    她连忙再对他说:“去死吧,除了去死你也无别的地方可以去,我保证,就算你翻生的话,我也会治死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站起来,深呼吸,在背着人的角度,她减低了表情上的怀恨,在转身面对别人之时,她有一种应有的担心。

    遗憾、彷徨、伤感。

    她为自己高兴。她做得非常称职。

    后来,医护人员提议加柔两母女回家小休,那名中年警察则亲自送她们回家。这些年无见,两母女单独在屋内,没有互望,也无话。

    加柔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,母亲则先沐浴,然后也就寝。屋子内,静寂一片。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大概五、六个小时吧,家中电话响起,两母女在睡梦中乍醒,母亲抢先走到楼下接电话。“Hello--”然后是一连串的单音。加柔站在楼梯上,紧张地望着母亲的脸,她但觉自己连呼吸也屏住了。

    母亲放下了电话筒,说了一句:“他死了。”

    忍不住,非常忍不住,加柔笑起来,无声无息,张大口笑起来。

    这没什么出奇,出奇的是,加柔看到,站在电话旁的母亲双手按着电话,她也是笑的。但她笑得阴阴的、偷偷的、一阵一阵的,与她的女儿一样。只有形没有声。

    加柔亮起一双眼睛,她望着母亲。母亲看到女儿的目光,没有避,但也没有理会。她是欢容地走开,轻松地摆动着双臂,大摇大摆地走过来,擦过女儿身边,开开心心走上楼梯,走到二楼的浴室。

    加柔没有看错,母亲非常开心。没说话没笑出来的声音,但她的姿容神韵都是快乐的。

    加柔抬眼看着那关上了门的浴室,她从来不知道,母亲也想父亲死,她一直以为,只有她一人想父亲死,原来,母亲也有这心愿。

    一人死了,大家都安乐。

    母亲很快便自浴室出来,她穿戴整齐后对加柔说了句:“我去医院。”也没叫加柔一同前往,她迳自一人走到医院去。

    她的心情真的不差,驾车的神情也镇定,还有空出来的余暇扭开收音机听歌。当车转人医院的直路时,她便关掉收音机,挂长一张脸,弯下嘴唇,装出一个悲伤严肃的表情。

    她见了丈夫的遗容,签了死亡证,着手联络殡仪馆。中年警灿谠她说:“你是位坚强的女性。”

    她一听,警醒起来,连忙抹了抹鼻子。对,无理由这么坚强。

    中年警察又说:“请放心,我们已尽力逮捕疑犯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加柔的母亲低声说。

    回家后,她便与加柔商量乐建宁的身后事。她说:“我们在三藩市无亲人,出席的全部是邻居和朋友,仪式会是美式。你父亲会葬在公共坟场,人土之前,会有基督教仪式,人土之后一班朋友邻居会来我们家小聚。就与一般美国家庭的出殡程序无疑。明不明白?”

    加柔点一下头。

    然后她的母亲说:“姑勿论你的心情如何,我要你在那天表现哀伤。”

    “这两天你也不可以大笑。”母亲说“我不要听见别人的闲话。”

    出殡当天,她与母亲一身的黑色礼服,庄严肃穆,脸容忧伤,朋友邻居忙于安慰,加柔又忙于告诉大家她在香港那边的生活,一天的程序,很快便过去了。一切好顺利,只是加柔看到,那名中年警灿谠母亲似乎太过不离不弃,她看着,有点不安心。

    当人散了之后,两母女对坐在厨房的餐枱前,缓缓的说着话。

    加柔送来一句:“母亲,我以为你会很伤心,我以为你会哭。”

    母亲望了望她,继而把双眼溜向台面“他人士的那一刻,我简直要谢天谢地。我明白你对他的恨意,但你不会明白我的。”她这样说。

    加柔不想深究母亲的恨意,她才不关注,她只是问:“究竟父亲怎样死?”

    母亲望向地:“你不是怀疑我吧!”

    加柔说:“我什么也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警察不是告诉了你吗?”

    “我要听你说。”

    “与他们的版本一样。”

    加柔的表情是不相信。

    母亲笑了。“我杀他?我不够力。聘请杀手杀他?我不够钱。哈哈!一切是天意。哈!哈哈!”

    一边笑,母亲一边走到楼梯,她终止了与女儿的交谈。

    那笑声很亮很强壮,加柔听着,又不觉得是假的,或许,真的,一切都是天意。

    居然天地都忽然仁慈了?

    母亲一直走上二楼,走回她与他睡了十多年的床上,她大字形躺到床上去,翻了翻,心情真的大好。

    她真的没有杀他,没有动手,没有买凶。她只不过是见死不救。

    那一天,乐建宁在车房内修理些什么,突然被一名貌似墨西哥人的男人箍住颈部,她走进花园,捧着一篮湿衣服,刚好看到了。但她只是站着看,像看一出舞台剧那样,全神贯注的,既不参与,又不声援。她只是在想,啊,出现了一个用刀威胁她丈夫的陌生人,陌生的刀会不会割到他喉咙上呢?如果割得到的话,就太好了,割不到?太可惜了吧!

    邦吧割吧,干吗乐建宁要挣扎?她一早已不想这个人继续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,是自哪一天开始?是自上次加柔致电她之后吧,连她也忍够了,这男人目中无人,答应了她不再侵犯加柔,却依然照做。她恨他不给她面子,她恨他令她丢脸。他究竟要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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